于冰看完,笑道:“先生诗才高妙,不但常娥,即小生亦无可奈何矣!惟中联‘酒醉宋友’、‘牌笞金哥’二句,字意未详。”先生道:“此一联虽两事,而实若一事:言月明如昼,最宜野游,于宋姓友人相逢,月下饮,予至醉而止;予此时酒醉兴乱(阑),可以归矣。金哥者,予家典身童子也;合同外边匪类斗牌,见予归家,而匿其牌焉,予打之以明家法,盖深戒家不齐,则国不治;国不治,则天下亦不能平。所关岂浅鲜耶?播诸诗章,亦触目惊心之意耳。”于冰道:“合观诸作,心悦神怡,信乎曹子建之才止八斗,而先生之才已 一石矣!”先生乐,又要取他著作叫于冰看。于冰道:“小生连日奔波,备辛苦,今承 盛情留宿,心上甚是感激,此刻已二鼓时候,大家歇息了罢,明早也好上路。”先生道:“予还有古诗、古赋、古文,并词歌引记,正欲与年台畅悉通宵,闻君言,顿令一片胜心,冰消瓦解。”于冰道:“先生妙文,高绝千古,小生恨不能夜以继日,奉读观止矣。日后若有相会的日子,再领教罢!不知今晚就与先生同榻,或另有房屋?”先生怒道:“富贵者骄人乎,贫贱者骄人乎?今文心方浓,而拒人欲睡,岂非犬之性异牛之性,牛之性异人之性乎?于冰大笑道:“小生实困疲之至,容俟明早请教何如?”先生道:“宰予昼寝,尚见责于圣门;子年未及四十,而昏情如此,则后生可畏者安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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