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希望被打扰,尤其是被寻柳打扰,如果有电话打来,不管是谁的,那么他一定不会接的,他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决心。
也不知道几点了。
空气是湿热的,污浊的,肮脏的,却又不能不呼吸它。
稍微再往外一点,就是那排充满人情味的冬青树的外边,有一些破破烂烂的石桌子和石板凳,白天总有一帮子闲人在那里打牌或者下棋,晚上也有一帮子闲人在旁边的空地上聊天或者跳广场舞。那些行将就木的闲人,那些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的闲人们,和他是没有什么后天的关系的,他只是因为碰巧在这个破地方躺着了,所以才想起他们的。
他微笑着以为,凡是不能适应孤独的人,都是不健康的人,所以他极其鄙视那些闲人。可是,那些被他鄙视的人并不知道他是谁,所以他此刻只能鄙视给他自己看。他以为只要想到了这些不成吃不成咽的烂事,便能证明自己还没彻底醉倒,所以他还是高兴的,尽管事实上他心里的悲伤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,决堤的情况马上就要发生了。